在火爆地聊过“嫉妒”之后(具体有多火爆,请参见本次推送的二条),正午大型娱乐活动“夜谈”的第二期主题终于确定——这一次,我们聊聊宠物。

关于各种宠物的各种故事,还请各位发送至noontalk@jiemian.com,在分享故事的同时,如果方便也请留下除邮箱外的其他联系方式。还是老规矩,我们会将收到的故事进行筛选,一部分发布在正午的微信公号上,另一部分则会在“夜谈”的现场进行讲述。

为了能够收到更多的故事,在此,先分享几个正午员工的宠物故事,并期待各位之后的分享。

1.副主编 | 黄昕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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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底,我看到VICE发出的一条推送——VICE“副主编”需要你的帮助。这是一条招领启示,VICE办公室收养的一只起名“副主编”的白色流浪猫,由于性格过于胆小内向,不适合办公室环境,希望有人能领回家。招领启示是以副主编的第一人称写的,有这么一句:“如果我有一个家……就有勇气直接去上厕所,而不是憋一天等人都走光了……”我被这句话打动,不知道为什么,我感觉我懂她。

在VICE见到她时,她窝在一张办公桌和纸箱之间的缝隙中,如此狭小黑暗,以至于照顾她的编辑老师指了两次,我才发现藏身在那儿的她。在抵达我家的十五分钟内,她找到了藏身之处——床底。光一样钻进去之后,一整天没出来,也没动静,摆在床边的水和猫粮纹丝不动。

第二天早上,副主编不见了。我上上下下找了个遍,最后拉开窗帘,发现她缩成一团趴在窗台上,背弓成弧形,非常紧张。

第三天早上,副主编又不见了。她不在窗帘后,我挪开所有桌椅箱子,趴在地上张望,什么都没有。直到听见厨房柜里传出动静,打开柜门,她缩在一堆锅和碗后面。

第四天早上副主编再次失踪。我花了成倍的时间找她,这回,她缩在冰箱和墙之间,非常狭小的缝隙,只有她这么瘦的猫才能挤进去。

整整一周,我都没见她从床底出来,只在每天外出回家时,看到放在床边盛猫粮和水的碗空了,猫粮粒儿零零碎碎地撒在周围。夜里,我被她刨猫砂的动静吵醒,“唰唰唰”跟炒菜似的。

有一天,我蹲在床边试探地伸出手,她看了一会儿,一步一顿地走出来,闻了闻,我顺势揉她的头,她似乎很喜欢,把脑袋往我手掌中蹭。又有一天,我坐在床边书桌前工作,听到身后书柜位置有轻微的动静。回头一看,她已经悄悄走到那儿了,警觉地左右张望,曲着腿低着身子,一小步一小步猫着走。后来,她每天都出来一会儿,匍匐前进,小心翼翼地探索。再后来,她在床底之外的时间越来越长,有时神经兮兮地疯狂绕圈,走得“嗒嗒”响,有时跳上书架、柜子,有时抓咬电线,一回头发现我在看她,就“噌”地跳到地上,猫腰溜走。

我看着她每天都更勇敢一点儿。她跟我也愈发亲近,每次我一蹲下,她就凑过来蹭我的手。我挠她的下巴和头,挠着挠着,她就舒服地侧倒下去,张开肚皮。

副主编的右耳后一直有一块小疤,一个月前的一天,那块疤被她蹭破,出了点血。我本计划送她做绝育,顺便查查耳朵,我总觉得她听力有些问题,于是带她到了动物医院。医生捏着那块疤摸了又摸,说,“像肿瘤啊。”抽积液观测,竟真是肿瘤。我问医生,是因为这个,导致听力不好吗?医生说,不是,“蓝眼睛猫百分之七十聋。”

取肿瘤手术那天,她挣扎不过医生,被牢牢固定,前腿被拉住,剃掉一小块毛,扎针输液。她放弃挣扎不再动弹,眼神看向某个方向,生无可恋的样子。我伸手摸她,她撇开头。进手术室打麻醉后,医生剃掉了她耳后整片区域的毛。我被叫进手术室,看到她长长一条侧瘫在台子上,耳后薄薄的皮肤泛红,显露出青色的血管,瘤子正跨在一根静脉上,医生说,“这样看,恶性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过了不知几十分钟,一个医生把她抱出来。麻醉劲儿还没过,她筋疲力尽地耷拉着头,伸长舌头翻着白眼。为了让她清醒过来,医生两只手分别抓住她的两条腿,一拉一合地伸展。醒麻醉的副主编像酒品极差的醉鬼,一惊醒就发狂似的挣扎咬人,却被死死压制,再发狂,又被压制,这样往复了一轮又一轮……

一回家,她立刻钻回床底,无论如何召唤,再也不出来。

又过去了半个月,副主编的刀口附近重新长出了绒绒短毛,掩住了那道长疤。她不得不戴着保护伤口的塑料项圈儿,头变得很重,走到哪儿都磕磕碰碰。几天前,我终于等到了病理结果——肿瘤为良性,切除即可。

收到信息的一刻,我激动地跳了一下,副主编抬起头懵懂地看我。我蹲下身伸出手,她跌跌撞撞跑过来,还没蹭到我的手就“咚”地侧身倒地,张开肚皮。

2.桃子 | 淡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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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子,四岁半,女,幼时活泼,长大趋静,性好奇,貌美丽,会开锁,常磨爪。好探索世界而自限其度,不乐室外,时游荡于楼道,惧电梯、吹风机、吸尘器,喜吃鸡。

四年前,它与我在动物收养所相遇,开始同居。去年我离家出走,它由他人喂养,我讨张照片看都不容易。它倒似乎不大在意,相逢便欢喜委身我怀中电脑上休息,我走则无动于衷大喇喇踱步去吃鸡。

它恢复了猫初初走入人类生活时的意义。在古埃及,家猫是一种不请自来也未经驯化的动物,是不愿于野外生活、索性与人类共同生存的动物,一种神兽,一个象征。人供养它,渴望它,争夺关于它的权力。

3.一只被我闷死的兔子 | 李纯

我与动物似乎一直不怎么对付。

不是我不喜欢动物,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跟活蹦乱跳的小孩招人喜欢是一个道理,它们是未被污染的天使,唤醒人的温柔和天真。其实我豢养动物的历史,可追溯至我尚是个“未被污染的天使”的时候,可能还在穿开裆裤。

我堂姐家的母猫生了一窝小猫,约五六只。我就抱了一只回家。我觉得小猫和小孩一样,刚生出来应该喝牛奶。于是我每天追着那只瘦弱的小猫咪,喂它牛奶,就像我的母亲追我一样。如果它躲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,我就像我母亲对待也曾躲在桌子底下的我一样,将它强行拖出,半强制半劝服地喂它喝牛奶。几天之后,小猫精神萎靡,像生了大病。无奈之下,我把小猫送还给堂姐。堂姐问,你喂它吃了什么?它每天拉肚子。

这是我和动物的初次邂逅,给我留下了不太美好的回忆,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再养猫,觉得娇惯。主人对猫,像热脸贴了冷屁股,自讨没趣。狗是不敢养,小时候被狗追咬过,被逼到墙角哭得惨烈,那只蹲在对面对我咆哮的狼狗,给我的童年造成了不小的阴影。直到十二岁左右,不知从哪儿来的,我家突然多了一只兔子,白色的,跟大白兔奶糖一样白。

不得不说,这是一只调皮且贪得无厌的兔子。每天,我为它备好胡萝卜和青菜,它不太喜欢吃胡萝卜,一般吃两根就不吃了,青菜也挑,只吃菜叶子。有一天晚上,我起床上厕所,发现这只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厨房,把预备第二天烧饭用的青菜全部啃了个遍,且只吃菜叶,留下一截截白花花的菜根。

这类事情继而发生了数次,我不得不对它采取点行动。晚上,我把它睡觉的纸箱用胶带封口,在箱子的边上留了两个小孔,放点空气进来。那天,天气转凉,我便在箱子底部垫了几层棉絮……但棉絮太厚,正好遮住了那两只孔。

我倒是在睡梦中听见了些声响,现在回忆,那是兔子在扑腾纸箱,大概是被闷死前最后的挣扎。第二天早上,我打开纸箱,发现兔子瘫在棉絮上,已经有些僵硬。

我坐在纸箱子旁边,哭了起来,哭声吵醒了还在睡觉的父母。他们跑过来,先发出“哎呀”的感叹,然后安慰我,兔子还可以再养。我哭得厉害,一边自责,一边埋怨兔子:“不是明明留了两个孔了吗?”

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了。

4.游游 | 张莹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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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只叫“游游”的上面是黄条纹下面是白色的大胖黄狸猫。

2008年5月3日,我经过五道口地铁站,一长排地摊中间,摆着只铁笼子,笼子里有两只白猫和一只四爪皆白的黄狸。我放慢步子多看了眼白猫,那一刻,黄狸踩着两只白猫的背,钻出铁笼,抓住我裙子下摆,窜到左肩上,抱住我的头发。

它大概刚满月,一身绒毛,肋骨都是软软的。我付了几十块钱给猫贩子,带它坐地铁。它趴在我左手臂上一直在睡觉,一个小时的地铁中间还有换乘,它抬过一次头,又睡着了。我不知道它的安全感从何而来,更不知道它为什么选中了我。

它迅速长大,喜欢吃蛋黄和冰淇淋,喜欢喝三鹿绿豆酸奶(还好这个爱好只持续到那年秋天),咬电线,抓除了猫抓板之外的一切东西,趴在我肩膀上睡觉,早上五点准时咬我鼻子。一年多之后,它开始几乎只吃猫粮,变成一只让几乎所有人见到第一眼都惊叹“好肥!”的猫,直到现在。两岁多的夏天,它因为发情,大概也有对我出差一周的愤怒,拉了一床粪便,换来了当天晚上的绝育。它慢慢变得萎靡,逗猫棒晃动着,快四岁了吧,它再也不肯空中翻滚三圈半扭身稳稳叼住那只假老鼠了。

它的时间过得比我快。今年,它八岁了,它老了,便秘,挑食,臃肿,令人操心,不讨人喜欢。大部分时间我们分居两室,偶尔碰面,就此别过。它有时蹭蹭我的腿,在地上打个滚,露出白肚皮。看得出来,它需要亲近,但对过分的亲近又毫不掩饰地用牙齿拒绝。我们像两个都长满尖刺并对此有清醒认识的成年人一样相处。我不再像它小时候那样对它好奇,想要了解它是一只什么样的猫。但在它睡着的时候,我看着它,猜测它要比我先死,好像也有一点安心。

今天凌晨,我正在睡觉,大概它在一点夜光里看到有只蛾子飞舞,它扑过来,在我手臂上抓出四道血痕。这是八年多来它给我造成的最厉害的伤。我疼得立刻坐了起来。虽然它老了,我想,它还是只牙尖嘴利的兽。

5.皮皮 | 叶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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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皮的全名是阿基里斯·德拉克罗瓦·皮特,它在6岁那年被主人送给了我。当时原主人说我可以随便给它改名字,“反正叫什么它都不理会。”

皮皮命运多舛,貌似忧郁。它是一只英短折耳蓝猫,已育未婚又绝育。来我家之前,它常年跟另外五只猫生活在一起,这使得它很像一个孤儿院的班长:自理能力非常强,性格欠活泼,与人不亲近。

因为没和别的猫相处过,一度我觉得皮皮是一只特别“猫”的猫。我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和很多罐头才第一次摸到了它,但至今还没抱过——三年了哦。后来目击别猫与别人亲密玩耍时,我震惊了。

有经验的朋友告诉我,聪明的猫都不喜欢被抱,因为四肢同时离地没有安全感。我似乎就没有见过皮皮四肢不离地。它在家中介于家具和室友之间,最喜欢干的事儿是趴在沙发上,用看傻逼的那种眼神审视我。我想这些年我的成长与它的眼神有关。皮皮还喜欢观摩人类蹲马桶,据我推理,它会开门,但从来没让我看到过。需要修剪指甲时它会挠我的书——专门挠俆皓峰老师的著作。心情好时它会走过来蹭蹭我,让我抚摸一会儿。我吃东西时它用极其可怜的眼神盯着我,盯到我内疚,分一部分放它面前,它便高傲地闻闻,然后碰也不碰转身走开。有时候,半夜时分,皮皮会狂奔,嚎叫,多次不慎撞在门上。这让我怀疑,兴许它有个十分丰富的内心世界。

最近我认真考虑再收养一只猫,我偶尔也是需要将一只毛绒绒的温暖的动物抱在怀里的呀。这件事,我打算心平气和地与皮皮商量商量。

6.你们的宠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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