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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国历史上，有多座城市曾作为帝都存在，最有名的莫过于洛阳、西安、开封、南京和北京。这些城市中，有的如今彻底没落了，有的因为是省会的缘故而保留了地区政经文中心的地位，北京当然不在此列，建国后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。但最让人唏嘘的，要数洛阳，作为中国建都最早、建都时间最长、建都朝代最多且唯一正统十三朝古都，如今洛阳只是河南省一个区区的三线城市，但作为中华第一帝都，在洛阳大古都区，至今还保留着五大都城遗址，而我今天要去看的，是汉魏洛阳故城。
汉魏洛阳故城是东汉、曹魏、西晋、北魏四朝的首都，时间长达500多年之久！如今保留有永宁寺塔、阊阖门、太极殿、铜驼大街等建筑遗址，怀着这样的心情，竟然有些朝圣般，内心不可名状的激动。
从市区乘坐801路公交车，沿着310国道一侧行驶。猜测到达地方可能已经中午，考虑到导航作怪或者我迷路，因此上车前买了薯片和矿泉水，以备不需。
到站，大风凛冽，蓝韵飘溢。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叫金村的地方，在行政区划上属于孟津县，此地位于洛龙区、孟津区和偃师区的交汇处，汉魏洛阳城的宫城就在这附近。
上2图：金村马路（张淼淼/拍摄）
往前走便是310国道，两侧是一望无尽的田野，一阵风吹来，裹挟着泥土和玉米叶的味道，冥想着千年前的汉魏帝都的宏伟。打开手机导航，定位“汉魏洛阳故城阊阖门遗址”，一路前进，居然就到了永宁寺遗址！这段路并不好走，有些地方积水严重，要连蹦带跳才能通过，我怀疑百度导航故意绕了远道。从地图上看，永宁寺位于南北走向的310国道的右侧，那么，宫殿区就应该在国道的左侧。
上图：汉魏洛阳故城（张淼淼/制作）
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就是永宁寺，只见铁门紧闭，里面隐约有狗吠声，我料到此地非同小可，于是就绕到铁门的一侧，寻觅一处丛密的树林，居然就进来了。里面视野真开阔，到了近处才知道这就是永宁寺。
上图：作者在永宁寺塔基遗址前
永宁寺塔应该算是我国古代最高的木质建筑了，高达160米，相当于50多层楼高(唐代洛阳紫微宫的通天浮屠150米高，和永宁寺塔相当)。当时北魏举国崇佛，洛阳城佛寺栉比，宝塔骈罗，站在永宁寺上俯望洛阳城，梵音袅袅，佛韵漫漫，一派人间佛国。永宁寺修造者灵太后胡氏，崇佛却不会治国，永宁寺后来遭雷劈毁于大火，仅存世16年，而胡太后也被尔朱荣投进了黄河里，北魏王朝几乎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。
上3图：远观永宁寺塔遗址（张淼淼/拍摄）
上3图：永宁寺文保碑（张淼淼/拍摄）
上8图：永宁寺塔基遗址（张淼淼/拍摄)
上3图：城垣遗址（张淼淼/拍摄）
这个胡太后，和武则天一样野心勃勃，权势熏天，但没有武则天的手腕或者好运气。历史上，胡太后虽没有称帝，却扶植了一个女皇帝——元姑娘，在史籍中甚至都没有留下姓名，不过这个女皇帝在位几天即被废除，所以历史上仍以武则天为唯一的女皇。
北魏时期，洛阳城有佛寺一千余所，北魏亡国后，杨衒之不胜哀凄，把洛阳城的繁荣与盛况记载在《洛阳伽蓝记》中，周杰伦的歌曲《烟花易冷》以此为背景描绘出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。
那幢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永宁寺塔，那幢巍峨入云的永宁寺塔，那幢佛音空灵的永宁寺塔，如今正安静地躺在一片田地中间，那些生长在四周的花草，四季枯荣，此景触情。
从永宁寺保护区走出去，穿越310国道，左侧便是宫城区，这里是帝国的心脏，1—6世纪风云际会的焦点。无数个牵动帝国命运的事件，在这里策划、定夺和上演。
基于此，2014年，汉魏洛阳故城被列入“世界文化遗产”，也是中国境内的22个遗址点唯一的都城遗址，足可见它的分量之大。
当我终于站在这片穹宇之下，看到这偌大的遗址，我眼前顿时一片昏花，顿时间，视野仿佛逐渐模糊，万花筒一样的镜像呈现在我眼前……好像看到光武大帝那炯炯的眼神，那不怒自威的表情，他应该是中国历史上口碑最好的皇帝之一了吧，跟历代开国皇帝动辄杀戮功臣相比，“云台二十八将”在东汉建立后依然发光发热，福禄寿俱在；在私德上，光武帝忠于爱情，一生只爱阴丽华一人；作为皇帝，对百姓宽容，善待部下，在他的努力下，西汉末年纷乱的局势终于得到平息，绿林军、赤眉军、王朗、公孙述等势力都被铲除，东汉帝国横空出世，如果不是他，三国时代会不会提前到来？！不敢想象，如果东汉末年能出现一个像光武大帝刘秀这样的人，还会有三国纷争吗？
上图：汉魏洛阳故城平面图(下南上北)
正想着，我好像看到他携手阴丽华款款向我走来，拍拍我的肩膀，说：“你来啦，你看，这就是我的帝国！”
是啊，东汉帝国尚节气、重科学、崇信义、美风俗，地动仪、浑天仪、造纸术、麻沸散等科技发明一股脑地在东汉帝国亮相，让中华民族领先世界；“燕然勒石”一举解除了匈奴几百年对中原王朝的威胁；“十三将士归玉门”演奏了一幕气壮山河的英雄诗史！还有班超经营西域、甘英出使罗马，何等壮阔！何等豪迈！这是真正的汉风，真正的帝国！
我仿佛看到光武帝那一抹深情脉脉的笑容，我不禁好奇，问到：“为何将首都迁到洛阳呢？”他立刻收起了表情，说：“楚汉相争，高祖皇帝起初定都洛阳，便是想继承商周法统，欲与周室比隆哉，怎奈何娄敬三寸不烂之舌，放弃洛阳而迁都关中，我如今统一大汉，便是继承高祖志向，秉承儒家法统，择天下之中而建都！洛阳位于天地之中，夏商周三代都在这里建都，我不建都洛阳建哪里？！”
我听得出，他好像被我的问题激怒了，不过他说得对，自夏朝建国，河洛地区就是汉文明的中心，对中国文明的历史进程乃至整个东亚的历史文明进程都影响深远。
我还想继续问，没想到他却主动开腔了：“我迁都洛阳，开创了’建中立极’的先河，也开创了’里坊制’的雏形，而这些，将会成为后代都城建设的模范……一系列的制度先河，都将会在洛阳城被首先开创……”
上2图：上为北魏宫城，下图为东汉宫城
还在回味他的话，他的儿子汉明帝和汉章帝就来了，他们面带笑容，柔和细语地说：“先别提光武大帝了，我要抱怨你一下了，你们现代人只知道西汉“文景之治”，却不知在我们治下的大汉出现了媲美“文景之治”的“明章之治！”
啊！“明章之治”！我想起来了，那是汉明帝和汉章帝开创的盛世，彼时的东汉国强民福，协和万邦，但是现在的中国人好像知道的不多！这个时候，汉和帝出来了，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东汉的光辉全被三国遮盖了，你们不知道得太多了，我一手开创了’永元之隆’你们可知？东汉帝国那么多英雄人物，你们只知道三国人物，可惜可叹！”我还没回过神，突然一阵风刮来，几乎睁不开眼，等我定睛再看的时候，洛阳城怎么突然火光一片！这是什么时候？！我惊呼道，啊，已经东汉末年了吗？一个人从我眼前走过，虎背熊腰，那是董卓吧，这个该死的家伙，洛阳城就是毁于此人之手！没过多久，又走来一个人，此人龙骧虎步，气宇非凡，我认得出，那是曹操，他此刻是一个坚定的革命党，一心铲除董卓，怎奈何后来却成为乱世奸雄！我正要上前打招呼，一个人拍了下我的肩膀，我一看，竟然是汉献帝！他眼里含着泪光，想说什么，可是却欲说无言，我想告诉他什么，可是很快他也不见了，天机不可泄露，我突然想到我什么也不应该说，历史是不可逆转的。
上图：作者和文保碑合影
接下来，时光之轮迅速地转动，终于到了公元265年，曹丕代汉称帝，建立大魏，曹丕！子桓！你还好吗？我看到了你的国，看到了你的洛阳城，你深爱的洛阳城！我大声地向他喊道，可他竟然没有回答我，他只是看着我，面容中威严带着一丝狡黠，狡黠中又带着一丝幽怨，我什么都知道，却无法明白你绝世的才情，怎么会不知司马家族的险恶用心！你的子孙终于尝到了报应，司马懿的子孙将会亲自葬送曹魏！
司马懿，司马师，司马昭，他们纷纷登场，又纷纷退去。时间之针指向了公元316年，这一年，蓄谋已久的司马家族终于篡魏自立，晋朝建立了！战乱纷飞的三国时代终于结束了，和平的曙光终于绽放！啊，司马炎，你终于品尝到胜利的果实，作为开国君主，我很敬佩你，因为我知道在你的治下开创了难得的“太康之治”，使饱经战乱之苦的百姓享受到了难得的和平。
可是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刚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，“你现在听我的，快快停止分封，不要分封诸王！就算封王也不要给他们实权！”我大声说道，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，“很快，你的傻儿子和你那个愚蠢的儿媳会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，汉民族将会万劫不复！洛阳城将会万劫不复！请不要把皇位传给司马衷，拜托！” 不知道为什么，刚才的哽咽现在变成了哭泣，他一脸惊奇，不明白我在说什么，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，我感觉一阵眩晕，天旋地转，突然，洛阳城里杀声四起，糟糕！“八王之乱”开始了！我哭得更大声了，那个在魏文帝和魏明帝手中逐渐恢复繁华的洛阳城，眼下又在劫难了。历史课本这样告诉我：八王之乱将引发重新动荡，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大一统的中华大地再次分裂，紧接着，北方民族趁虚而入，“五胡乱华”开始了！匈奴！鲜卑！羯！氐！羌！一一登场！不要啊，不要……我内心绝望地呐喊！
东汉、曹魏、西晋，三个王朝一一谢幕，神州板荡，中原陆沉！汉民族“衣冠南渡”，晋室南迁，在建康重建政权，是为东晋。
世人皆以为洛阳将会永久沉沦，殊不知，洛阳将会“凤凰涅槃，浴火重生”，因为那是汉民族心灵的故乡，精神的家园。那些南逃江南的士人们，没有一天不想回到中原故土，中原是他们的根，是他们的归宿。可是，颓靡的南朝啊，你可知北方民族的精悍之血正在滋滋作响，他们的热血正在沸腾！此刻，深居漠北的拓跋鲜卑将会出现一个雄心大志的帝王，在他的手中，一个新的帝国冉冉升起，在他的宏伟蓝图中，鲜卑民族接受汉化，洛阳将会重新回到帝国的中心！“拓跋宏！拓跋宏，你在哪里？”我大声喊道。
“你找我？”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。我扭头，看到一个风姿卓越、意气风发的年轻人。
“孝文帝！”我失声喊道，“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啊……”我一时激动，竟有些语噎。
“你是不是想问我，为何一心想迁都洛阳？”他笑着说。
我使劲地点头。
“世人都知道我的’汉化’之举，意在和南朝争夺华夏正统。”他掷地有声地说，“而洛阳就是汉文化之集大成之地，我迁都到这里，便是继承了”夏商周”和’汉魏晋’法统，如此，便可以上秉上天，下临万民，如此，我便可以证明我朝的正统，这样，我便会统一华夏，重振雄风！”
是啊！没有北魏的“汉化改革”和迁都洛阳，还会有后来那个声名赫赫的隋唐帝国吗？！可是，等等，我要不要告诉他后来的事情，几十年后，“河阴之变”将会葬送北魏帝国，尔朱荣将会控制朝政，之后，高欢和子孙和宇文泰的子孙将会争得不可开交，直到隋朝建立，南下灭陈，统一中国……
我正要开口，但是看到他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愉快，怕打消他此刻的幸福，便不好再开口，但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坚毅和勇气，我知道，在他的手中，洛阳城将会复兴，那个在“五胡乱华”中沦为废墟的洛阳城，将会在他和他子孙的手中得到重建，并且比之前更宏伟，更壮阔，我在书本中读到过，北魏洛阳城面积达100平方公里，它是西汉长安城的2.6倍、隋唐长安城的1.5倍，比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大9倍、比公元800年所建的巴格达城大8.2倍！这是何等的大手笔！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！这座城，集中体现一个王朝前所未有的勃勃雄心，汇集了鲜卑民族、汉民族独到而充满创造力的智慧结晶！
伟大的城！伟大的国！此时，我内心从来从没有这样心荡神驰，正要继续开口问孝文帝，只见他倏忽远去，徒留下背影。我正疑惑不解，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人出现在我面前，这不是孝文帝的儿子，宣武帝元恪吗？还没等我开口，他就说到：“我的父亲孝文帝确实很厉害，他迁都洛阳，施行’汉化’，造福千秋万代，可是你们也不能忽视我的功绩啊！”
啊，宣武帝元恪，我有印象了，他是孝文帝迁都洛阳后的第二位皇帝，在位期间颇有作为，这不，我前天还在洛阳古墓博物馆看到他的陵寝。
“我执政以来，对洛阳城进行扩建，在城外增建323座新坊,每坊300步,并且建造了雄伟华丽的宫殿，洛阳城焕然一新。”宣武帝眉飞色舞地说，“所以，你们现在看到的洛阳故城，基本保持的就是我执政时规划的样子呢，哈哈……”
这个时候，眼前突然姹紫嫣红，我看到了很多人的面庞一一从我眼前滑过，你们原来一直都在啊！我有好多话要说，我想告诉你们，你们建立的城，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城，一千五百年后，这里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，汉传佛教传入这里，在这里建立了中国第一座寺院。佛学在这里首传，儒家在这里光大，玄学在这里滥觞，道学在这里肇始，经学在这里嚆矢！还有，还有，“丝绸之路”从这里启程延续到西方，罗马帝国和中国的五次直接往来，四次发生在洛阳城里，后人为了纪念这座伟大的城，将其和罗马城并列，遂有“东洛阳、西罗马”。这些，你们都知道吗？你们知道吗？
“什么？罗马？罗马是什么？”有一个陌生人突然问道，“那是什么马？西域来的吗？”
我回头一看，是一个中年男子，精神焕发，容貌清秀。
“你是？”我问道。
“我是洛阳城的一名小商贩，” 他自我介绍道，“我刚听你说什么马，故而感到好奇，能告诉我那是什么马吗？”
哈哈，我差点笑出声，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：“罗马是一个国家，东汉帝国和罗马帝国是当时亚欧大陆东西两端最庞大的两个帝国！”我突然又想，那个时候汉应该不分什么西汉东汉吧，罗马从共和制进入帝制是公元前27年，东汉是25年建立的，两国相差不过30年左右，说东西并列一点也不错！
这时我看到他身边的人越聚越多，大概都是来凑热闹的，我正要和他们一一认识，和他们倾诉，突然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过，再次睁开眼睛，竟然回到了当下。此刻，万籁俱寂，继而一切恢复了声音，光在风中飘逸，艳阳高照，大风呼啸，汉魏洛阳故城笼罩在苍穹之下，万般哀戚，万般风情。
我一时呆住了，眼前如此真切。而我，此刻就站在帝国的中央，一切都不能再真实。
我该怎么描述你，我的洛阳城。有人说你是乱世之都，殊不知当你繁华昌盛时，他们低首弯腰，媚态毕现；有人说你屡遭沦陷，却不知你“天地之中，四方辐辏”；也有人说在这里建都的王朝都不长寿，他们真是可笑，中国历史宿命，岂是一个城所能决定的？反倒是洛阳你，将汉文明一次次播向四野八荒，将先进的制度和优越的文明传到蛮荒之地，客家人至今都将自己称作“河洛郎”，念念不忘洛阳故土，南方多少地方至今还存有刻有你名字的“洛阳桥”！这些都是你文明的记忆，是你历经千年而不朽的盛世华章啊！
这些，他们知道吗？
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，但是他们都知道，他们一定知道。
上2图：大门（张淼淼/拍摄）
上图：导图
所以我来看你，见证这份荣耀。我轻轻地走过你每一寸土地，仔细观览你的样子，最先看到的是你，阊阖门，你是宫城的正南门，是帝王进行登基、接见朝贡的地方，规制极高，双阙三门道，面阔七间，进深五间，何等巍峨，何等壮丽！再往北，便是宫城正殿——太极殿，太极殿，你知道你开创了中国此后历代皇宫正殿皆称“太极殿”的先河吗？你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“建中立极”的宫城正殿，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正殿，仅凭这一点，你就应该被铭记，不过，你要感谢魏明帝曹睿，是他首先建造了你，称你为“太极”，而且，等等，别高兴得太早，还有更自豪的：你的首创建制不仅直接为此后的隋、唐所沿袭，更为其后的宋、元、明、清所继承，并远播至东亚其他地区，如日本藤原京、平城京、平安京、长冈京，很多宫城正殿都叫“大极殿”，他们都是你的儿子，你的孙子，哈哈，自豪吗？开心吗？哈哈，我也很开心。没想到你居然影响如此深远呢!
上3图：阊阖门前广场(张淼淼/拍摄)
上13图：汉魏洛阳故城遗址 (张淼淼/拍摄)
当然，你宫阙壮丽，华楼重彩，气势非凡，我才疏学浅，不能详尽你的每一个楼阙，每一间屋宇，所以只好就此打住，于是便来看铜驼大街，铜驼大街，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？还是魏明帝，因为他将一对铜驼置于阊阖门的两侧而得名，你虽然只是一条街，但也很厉害，你开创了中国古代都城轴线建筑的先例，是我国都城中最早的轴线大街！而且，你居然宽40米！搁在今天，哪个城市有这个气魄？所以，你是整个洛阳城最热闹的地方，你南北贯通，向南直达洛阳城的正南门宣阳门，你寸土寸金，富商巨贾都喜欢你，官署衙门也喜欢你，在你的两侧做生意做买卖，处理各帝国的各种事物，因为你名气太大，以至在历代诗歌中屡有出场：
刘禹锡：“金谷园中莺乱飞，铜驼陌上好风吹。”
司马札：“前朝冠带掩金谷，旧游花月经铜驼。”
司马光：“铜驼陌上桃花红，洛阳无处不春风。”
陆机：“金马门外聚群贤，铜驼陌上集少年。
看啊，这些诗人多喜欢你！只可惜，北宋末年，金人入侵中原，你从此下落不明，再无踪迹可寻。不过，“铜驼暮雨”至今都是洛阳人最念念不忘的八大景之一呢！
你知道吗，到了宋朝，有一个叫司马光的诗人，有一天他经过你这里，看到你岁月枯荣，感慨万分，便写下了一首诗，名字叫做《过故洛阳城》，诗中这样写道：
“烟悉雨啸黍华生，宫阙簪裳旧帝京。
若问古今兴废事，请君只看洛阳城。”
上2图：作者和文保碑合影
我觉得这是对你最好的概括，因为有兴有废的洛阳城，才有血有肉，才值得被铭记。况且，在你沉寂了很多年后，一个叫隋炀帝的君主在你的西边择新址修建了洛阳城，迁都到这里来，唐高宗后来又移都到你这里，采用“两京制”，一个叫武则天的女皇更是升你为“神都”，他们一手缔造了那个巍巍盛唐，延续了你的光荣和梦想！
但是，现在我必须要回去了，我刚刚看到一个人也在这里拍你，不过我们并没有说话，我怕打扰了他此刻正浓的意兴，于是就这样看着，我后来又朝北走了一段路，发现一栋旧瓦房，楝枣树上结满了枣子，风更大了，树叶在风中迷乱，恍惚间已是千年了。我突然想到是谁在这里守卫着帝国的宫城，我没看到一个值班的人，进来的时候也没发现，不过我很倾羡这样的人，他守卫着一项寂寂无闻却又鼎鼎大名的世界文化遗产。
本文完成时间：2020年3月2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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